風聲：新加坡對中國免簽，僅僅是關乎民族自尊嗎？

　　作者丨劉遠舉

　　財經專欄作家，多家智庫研究員

　　12月7日，新加坡和中國在天津召開新中雙邊合作聯合委員會（JCBC）會議，在兩國今年3月將雙邊關系提升為全方位高質量的前瞻性伙伴關系后，進一步推進合作。新加坡副總理兼財政部長黃循財在會上透露，在新中航班不斷增加的基礎上，雙方將通過30天互免簽證安排，加強兩國人員往來。

　　這一新政策，意味著兩國交流便利性的大升級。在此之前，泰國和馬來西亞也對中國游客開放了限時免簽。

　　新加坡推出這個政策的主要原因是新加坡和大陸的經濟聯系緊密。

　　2008年，中國與新加坡簽署自由貿易協定，這是中國與東盟國家中第一個雙邊自貿協定。自2008年起，中國已連續十年成為新加坡最大的貿易伙伴。

　　從2013年“一帶一路”倡議提出以來，中國連續9年成為新加坡最大貿易伙伴。2022年中新雙邊貿易額為7715.4億元人民幣，同比增長27.4%。今年1-7月，中新雙邊貿易額為4447.4億元人民幣，同比增長15.2%。同時，新加坡也連續9年成為中國最大新增投資來源國。截至2022年，新加坡在華累計投資額723億美元。

　　新加坡作為發達國家，人口少、地域小，海外投資是新加坡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。中國也是新加坡最大的貿易伙伴和第一大外國投資來源國。

　　新加坡已成為中資企業“走出去”開展貿易投資合作的主要目的地之一。中國對新投資重點聚集在貿易、石油、航運以及電力等行業。今年上半年，中國企業在“一帶一路”沿線國家非金融類直接投資同比增長23.3%，主要投向的國家中新加坡列首位。

　　除了這些宏觀原因，旅游業是一個最直接的因素。

　　中國曾是新加坡最大的游客來源地，2019年，有362萬人次前往新加坡。但因為疫情后旅行政策、航班等因素的影響，這個數字大大下降。

　　今年以來截至6月中旬，中國和新加坡之間的航班數剛剛超過2019年同期的一半。2023年上半年，前往新加坡的中國游客人數僅有2019年同期的23%。新加坡政府為了吸引游客，也需要做點什么。

　　與此同時，中國游客去新加坡的意愿，正在加強。

　　首先，隨著航班的恢復、旅行政策的放松，中國人的出境游正在恢復。根據攜程發布的最新數據，截至12月5日，春節出境游訂單整體同比增長近20倍，熱門出境游熱門目的地包括：東京、新加坡、曼谷、普吉島、大阪、吉隆坡、悉尼、首爾等。

　　新加坡數字營銷公司China Trading Desk在11月發布的季度旅游情緒調查顯示，新加坡目前已超越泰國，成為中國游客最喜愛的出境目的地。

　　該機構針對超過1萬名中國游客即將進行的出境游計劃進行了調查，發現17.5%的中國受訪者計劃前往新加坡旅行，其次是歐洲（14.3%）和韓國（11.4%）。

　　而在該機構上一輪的調查中，泰國和日本，分別是中國游客出境游，第一和第二選擇。

　　出現這個變化的原因是，中國游客對去泰國有安全疑慮，而因為日本排放核污水事件，對日本好感度下降。

　　所以，一方面，中國去新加坡的人少了，另一方面轉折開始出現，中國人去新加坡的意愿更強了，在這個趨勢之下，新加坡政府，肯定會抓住機會，放寬入境政策。

　　從現在的跡象看，新加坡的這一政策效果會非常好。在消息傳出后，該話題一度沖上了熱搜第一。攜程數據顯示，截至12月7日13時，新加坡搜索量環比公布前一小時增長八成，機票搜索量增長九成，酒店搜索量增長五成。

　　在對中國免簽的東南亞國家中，泰國的人均GDP為7283美元，馬來西亞的人均GDP為11070美元，而中國的人均GDP為1.27萬美元。泰國和馬來西亞均低于中國。相比之下，新加坡是發達國家，人均GDP高達8.28萬美元。不過，新加坡不用太擔心非法滯留問題。

　　新加坡地域小，管理嚴格，法律嚴格，懲罰力度較高。根據新加坡移民法的規定，非法入境或者逾期逗留者將被判處6個月以下的有期徒刑，并被處以至少三下的鞭刑，或者5萬元人民幣的罰款。而協助非法移民者的刑期最高可達2年。

　　在新加坡就業的外籍勞工，必須持有工作者證，否則會被認定為非法就業者，不但會處以2萬5千元人民幣以內的罰款，而且還會面臨牢獄之災，面臨鞭刑，還將會被遣送出境，并將永久被禁止再度進入新加坡。正是在這種嚴厲的處罰下，外國人非法滯留的可能性較小。

　　實際上，這些邏輯才是免簽政策的主要考慮因素。新加坡開放對中國的免簽，對新加坡是利好，中國開放對其他國家的免簽，也是對中國的利好。

　　前不久，中方決定試行擴大單方面免簽國家范圍，對法國、德國、意大利、荷蘭、西班牙、馬來西亞6個國家持普通護照人員實行單方面免簽政策。實際上，簽證政策，最大的影響因素就是經濟，而不是政治與所謂的民族地位。印度和加拿大都是英聯邦成員國，這三個國家的政治制度相似，官方語言也均有英語，但簽證政策卻有差異。加拿大和英國是相互免簽的，但英國和加拿大對印度均不免簽。

　　所以，免簽不是一個民族自尊的問題，而是一個經濟考慮。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從今年7月23日起，中國政府對持普通護照的新加坡公民恢復15天免簽政策，隨后新加坡政策也實施了免簽。毋庸諱言，中國還是發展中國家，現在需要更大程度地開放，所以，不妨率先地實行更多的免簽，這對中國是一件好事。